[往届赛事] 狗娃(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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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黄三儿

发表于: 2024-09-11 10:23

 娃(续)

        狗娃是一个被人抛弃的人,从小跟着一群野狗长大。当时,黑子第一眼狗娃,普遍认为“人不如狗”。后来是狗娃的一场重病,使黑子们下定决心,让狗娃重新回归人类。

                                                                                                                                                               ——作者题记

  刮了一夜的西北季风在五更天停歇下来,烦躁的心情使老邝辗转反侧,反正睡不着,老邝索性起床,早点儿打扫院落。老邝拔开门闩,没有怎么用力拉门,门却自动开了,似乎有什么东西滚进来,他感觉很重,又比较软。老邝非常警觉,许是多年养成的习惯,迅疾躲到门的背后,静观事态的发展。他蹲下,用右手将那团东西拉过来,好象对他构不成危险。老邝探出头来,朝门外左右张望,没有发现可疑的迹象,这才放心走出屋外,绕着看守屋走了一圈,隐隐约约有一道白光闪了一闪就消失了。

  老邝重新回到屋内,拉着灯。这时才看清那团东西原来是一个小孩,门槛上还搭着一块破棉絮。老邝异常惊诧,赶快把孩子抱到床上,用手摸了摸孩子的鼻子,尚有微弱的气息。于是拉开还有余热的被子,盖在孩子的身上,老邝的手碰到孩子的额头,觉得很烫手,眼睛也不睁。老邝推测这孩子八成得了重病,肯定是因为家穷付不起医药费,才出此下策。老邝顾不得多想,先端了一盆热水,泡湿毛巾,溻在孩子的额头。他坐在床前,仔细端详着孩子。孩子的五官长得比较端正,脸上的污垢却很多,而且头发蓬乱,附着了不少碎屑草棒,看来孩子受罪了。老邝最后想到这孩子可能是个流浪儿,或者是个讨吃的,许是他得了重病,由他的同伙把他送到这里,不过,眼前最重要的是看这孩子得了什么病,先治好他的病再考虑他的归属问题。

  七点钟,柳嫂跨入大门,老邝把柳嫂喊住,说:“你过来,看看这孩子。”柳嫂一下被他喊楞了,以致好长时间没有反映过来,扭头看见盯着他,并用手指着他的屋里,这才明白老邝一定有什么着急的事情寻她帮忙。柳嫂进屋径直来到床前,看清床上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孩子,她把手伸进被子里面,摸见孩子的小肚子还在起伏不停,但体温很高,绝对不正常。柳嫂顾不得向老邝询问孩子的来由,抱起孩子就往外走,并吩咐老邝:“你准备几件干净的布片,我把孩子送急诊室。”

  老邝走进病房的时候,狗娃已经静静地躺在床上,护士正在向柳嫂交待什么,老邝不便插嘴,也听不清楚,就怔怔地站在床尾。护士走后,老邝迫不急待地问柳嫂:“孩子怎么样?不要紧吧。”柳嫂说:“医生说不要紧,孩子可能要出天花,并注射了一支针剂。”老邝听了柳嫂的解释,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了地。

  当天夜里,闪电和黑子趁护士不在的时候相继溜进狗娃的病房,他们看到狗娃已经得到了救治,高兴地跳上狗娃的床头,用舌头舔着狗娃的双颊和额头。狗娃看见闪电和黑子,竟忘乎所以地叫了几声。清脆的狗吠声惊醒了值班的护士,护士开始对狗的叫声反应比较迟钝,但分明这种声音分明发自楼道的某一个病房。如果真是狗的话,那是绝对不允许的因为医院规定病人及家属不得将宠物带入病房。值班护士开始查找声音的来源,希望尽快清除不安全因素。一连几夜,楼道里仍然不时地发出尖利的狗吠。有的医生说白天都能听到,十分奇怪。有的护士说可能是没有升入天堂的魂灵在游荡,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细心的柳嫂发现一个异常现象,就是她在给狗娃擦洗身体的时候,发现他的手脚尤其手指长得异常尖锐,而且全身布满了细密的汗毛。吃饭的时候,狗娃喜生冷食品,厌恶吃熟热食物。柳嫂顿生疑窦,遂将这些不正常现象告诉老邝。老邝不置可否,又把他的发现说给柳嫂。他说:“孩子这么大了,不会说话。看他着急的样子,张大嘴巴发出的却是很重的鼻音,有点儿象小狗叫唤。如果他是个哑巴,也就罢了。令人不解的是,有一次我走进病房,碰见他正用嘴巴叼着一根香蕉在床上来回走,四肢着地,走一走,晃一晃,象狗一样。”“你没有看走眼吧。”柳嫂惊讶道。老邝肯定地说:“没有。我活这么大了,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等怪事。住院楼里的狗叫,我估摸十有八九是这孩子捣的鬼。”柳嫂听后,一脸的困惑,不知所措。

  五姨太知道后,让柳嫂领着去病房看了几次狗娃,并买了一大堆小孩吃的食品,她觉得狗娃的模样煞是惹人喜爱,好象在什么地方碰过面,吩咐柳嫂照看好狗娃。住院楼里的狗叫声,由王妈传给了上官夫人。上官夫人听后十分气愤,让王妈转告院长和神甫一定要查清原委,不要因小失大,影响了医院的声誉。

  狗娃病愈后,老邝将他接回了看守屋。由于狗娃的缘故,柳嫂光顾老邝的看守屋的次数逐渐多了起来,一方面代表五姨太来看望狗娃,另一方面最主要的还是放心不下老邝给她讲的那一大通稀奇古怪的事情。在狗娃住院的第三天,柳嫂连夜为狗娃赶做了一身衣服,心想好歹有件衣服穿,不至于孩子整天赤身裸体。柳嫂守寡多年,身边虽然没有子女,但针线活做得相当好,那身小衣服穿在狗娃的身上,别说多贴身了,乐得老邝连声称道。柳嫂见老邝如此高兴,心里也觉得十分舒坦。有一件事情,老邝至今不敢告诉柳嫂,一是怕她伤心,二是怕她知道后平添许多忧虑,他需要柳嫂共同来照料狗娃,不想很快就使柳嫂望而却步。柳嫂很善良却胆小怕事,毕竟是妇道人家。柳嫂所看到的都是狗娃比较正常状态下的表现,她绝对不会想到也不会料到那天当她给狗娃穿上衣服后,还没有等她整个人完全走出病房,狗娃已经开始用嘴和手撕咬束缚在他身上的那些布片,老邝担心他把衣服弄坏,赶快给他脱了下来,并重新将他塞进被窝。钻进被窝,狗娃顿时觉着身体轻爽了许多。他想,这人就是有本领,厚厚的被子比他们的狗窝强,待阿黄、闪电、黑子再来了一定也让他们睡一睡被窝。老邝看着狗娃得意的神情,心里沉甸甸的,他觉得他有责任帮助狗娃尽快恢复做人的尊严。

  狗娃的生活与行为习惯尽管不能完全适应人类,但由于与老邝接触多日,渐渐地淡化了对人的恐惧或对人袭击的戒心,开始模仿老邝的一些行为动作,尤其狗娃学老邝走路的姿势,由于他一直与阿黄他们在一块儿,从来没有直立行走,现在突然站起来,就象一个驼背的小老头,所以常常惹得老邝捧腹大笑。老邝见狗娃如此顽皮,越发喜欢。狗娃特别机灵,门外一有动静,便飞快地跳上床钻进被窝,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瞪着圆圆的眼睛盯住来人。

  时间就这么在与狗娃的打闹中一天天消磨了。老邝不见有人来寻狗娃,狗娃的身世竟成了老邝的一块心病。战事频仍,人心惶惶,老邝担心狗娃再次流落街头。柳嫂已为狗娃做好了过冬的棉衣,告诉老邝,如果没有人来要孩子,以后狗娃可以交给她来带,女人家带孩子总比男人强,临走又悄悄告诉老邝,“五姨太有意收养这孩子,你看如何呢?”老邝忙问:“就现在?”柳嫂笑了笑,“先不忙,她只是随口问了我一下这孩子的情况。”老邝点了点头,说:“这样也好,这样也好。”柳嫂正要出门,不经意看见墙角有件脏稀稀的东西,便问老邝:“哪是什么?”“哦,你不说,我倒忘了,那是包孩子用的。”柳嫂弯腰捡起来,抖开,“老邝,这就是那天包孩子用的。”老邝赶忙夺过来展开一看,顿时楞住了,“是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转身疾步走向床头,两手端起狗娃圆圆的小脸,惊喜地直喊柳嫂:“柳嫂,柳嫂,真是他,孩子没死,孩子没死。”柳嫂莫名其妙,“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唉,柳嫂,这个孩子就是五姨太的孩子。当年是我亲手把他扔到死人沟的。”柳嫂没等老邝说完,返身回到床前,用手摸着狗娃的小脸,鼻子一酸,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连说:“好孩子,好孩子。”柳嫂拉着老邝的手激动地说:“老邝,这就把孩子给五姨太送过去吧。”老邝摇摇头,叹了口气道:“暂时不行,再过一段时间吧。” “为什么?”柳嫂不解。“以后再告诉你详细情况,哦,对了,今天的事你先不要告诉五姨太以及任何人。”柳嫂很无奈,说:“好吧,我等你的回话。”

  午后,阴霾的天空飞飞扬扬飘起了雪花,给纷乱的土城增添了许多冬日的宁静。狗娃好奇地错开一条门缝,挤出小脑袋,看着外面这洁白晶莹的世界和行色匆匆的行人,使劲叫喊:“雪,雪,雪。人,人,人。”老邝听见狗娃的喊声高兴极了,这说明他近来的心血没有白费。这时,他真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柳嫂,狗娃终于开口说话了,他可以放心地把狗娃交给五姨太,然后再去教堂向主忏悔。老邝想对着苍天呐喊,以发泄几年来积郁在他心中的愤懑。

  狗娃说话虽然还很嗑巴,但在吃饭、穿衣、行走等方面几乎与常人别无二致。老邝看着狗娃那机灵玩皮的神态,越发心花怒放。老邝远远地看见柳嫂又提了一包东西过来,料定她一定有事。柳嫂进得屋来,顺手将包裹递给狗娃,狗娃毫不客气,打开包袱一看,里面全是好吃的,高兴得一蹦三跳。柳嫂坐在床沿上,心情显得有点儿沉重,对老邝说:“老邝,五姨太近来精神不大好,忧忧郁郁,老念叨什么战争。要不,先把孩子给她送过去,不至于她整天孤孤单单的。”老邝痛快地说:“行,等晚上我跟狗娃商量商量,明天早上你来,咱们一块儿过去。”

  第二天,老邝早早就起床了,他看着狗娃熟睡的样子,心里说孩子你今天就可以见到你的亲妈妈了。老邝伸了一个懒腰,向门口走去,他打开门,看见雪已经停了,整个医院静悄悄的。他习惯地环顾四周,突然发现门口那个石礅上放着一只已经冻僵的野兔,可是雪地上没有留下一丝痕迹。这野兔会不会是黑子他们送过来的?是的,肯定是,老邝坚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错,于是他循着通向教堂的小径,希望找到黑子和闪电。他走出医院的后门,爬上那个小山堡,山上山下白雪皑皑,除了雪和在风中摇曳的树枝,什么也没有,他十分懊丧,他多么想见一见黑子和闪电以及那个可爱的小白。老邝无精打采地返回看守屋,看见狗娃也已经起床,而且手里还提着那只野兔,显得十分兴奋。狗娃看见老邝进来,跑过去拉住老邝的手,指着野兔说:“白、白、狗、狗,黑、黑、狗、狗,吃、吃、吃。”老邝理解狗娃所表达的意思,动情地拍了拍狗娃的头。

  上官夫人知道老邝收留了一个野孩子,本想就此大做文章,但从侧面了解到老邝早些年当过兵打过仗,不好对付,所以没有发作,只是在仆人面前骂一骂,发泄一下怨气。眼下让上官夫人最揪心的事情是土城在被敌方攻破之前,老爷会不会来接走她们,在她看来,老爷也是行伍出身,总不至于让她的家眷毁于战乱。

  一天,上官夫人在后花园碰见五姨太拉着狗娃,有说有笑,十分亲热,一股邪火涌上心头。于是,上前拦住五姨太母子的去路,阴阳怪气地说:“还是念书人呢,连一点儿规矩都不懂,我告诉你,趁早打发掉这个野种,别坏了上官家的风水。”上官夫人并不知道狗娃就是三年前被她扔掉的孩子,五姨太没等她说完便也恶狠狠地回敬道:“不会下崽的母狗,有本事你伸展两腿挤出一个来,依我看你还是积点儿阴德吧。”上官夫人听后气得脸色发青,一步跨过来伸手就厮打五姨太。狗娃听见大太太骂他是狗杂种,急忙辩解,“我-人。狗-不。”突然间狗娃看见了上官夫人 穿的那双尖头皮鞋,脑海中迅速闪过黑子和闪电曾经给他讲过的遭遇,不容上官夫人伸出手来,一个跳跃双手抱住了上官夫人的大腿,上去就是一口,狗娃尖利的牙齿深深地刺入上官夫人肥硕的大腿。上官夫人顿时惊呆了,她说啥也没有料到,她竟会受到来自狗娃的攻击,她大喊:“救命呀,救命呀。”听到喊声,王妈赶来了。王妈看着眼前的情景,蹲下身想哄狗娃松嘴无济于事,抬起头来叫五姨太:“五姨太,你劝劝这孩子,让他快松嘴,你看血都流出来了。”实际上,五姨太也被这短暂的一瞬间所发生的事情弄懵了,听到王妈的喊声才醒悟过来,“孩子,松口,这样不好。”一连说了三遍,狗娃才松开了口,但愤怒的神情被没有马上消退。然而,就在狗娃松手的空挡,上官夫人抬起右脚狠狠地朝狗娃踢去,狗娃当即摔倒在地,由于痛楚而忘情地狂吠,吓得王妈搀着大太太赶快走掉了。

  狗娃被大太太踢伤后,再次躺在那个偌大的白房子里。他的潜意识要求他直面暂短的人生经历,昨天发生的事情使得他刚刚复苏了的人性又被野性占据了,而且开始学会仇恨,这种仇恨是由人性与兽性交织起来的一种情绪。他想解释自己由狗变成人与人变成狗的道理,是不是缘于同一个生活法则。如果谁能主宰的话,但愿他能把大太太变成狗。不过,狗也不能随便让她做,最好叫她死。当他尖锐的牙齿深深地刺入大太太的皮肉,微咸的血汁沾在他的舌头上,曾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袭过他的全身,他舔着双唇,凝结的血浆中散发出一种原罪的气味,他回忆着闪电他们诉说的凄惨故事,两排牙齿狠狠地咬住被子,借以减轻因仇恨而带来的痛苦。尽管他知道五姨太就是他的亲生妈妈,但他不明白妈妈为什么长时间不去找他回家,他更不明白大太太为什么这样恨他妈妈。狗娃的左小腿由于被大太太踢得骨折,五姨太整天守在狗娃的床边寸步不离,好象要把这几年的母爱一下子全倾泻给狗娃。狗娃晚上睡在妈妈的怀抱,他安恬地嗅着妈妈的体香,陶醉在幸福的母爱之中。

  黑子把与狗娃会面的情景如实地告诉了闪电和阿黄,狗娃回到人类群体的遭遇激起了他们的同情并义愤填膺。黑子激动地说大太太作为一个人,却容不得她的同类;作为主人,对我们又任意处置,那么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就不配做人。她作为一种生命,便没有存在的必要。因为,如果她继续存在下去,势必对其他个类的生存构成威胁。闪电和阿黄一致认为黑子分析得精辟。黑子继续说,既然我们业已离开了人类,那么我们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狗,我们没有主人,逐地而生,自食其力,用人类的话说我们现在就是野狗,而狗是人类对狼长期驯化的结果,这样我们便又退化为狼,狼即是野兽,所以我们在适当的时候就用野兽的方式复仇,以使狗娃的生命得到有效的保障并安全地生存下去。

  狗娃不在了老邝的身边,老邝这次没有象黑子和闪电突然离开他那样一度沮丧,主要是他还能经常看到狗娃,所以精神一直很好。自从发生了后花园的事件之后,他的看守屋隔三差五有野兔放在石礅上,有时候放一只大的,有时候放两只小的,老邝每次都照例收拾停当,煨成汤,或亲自送去或让柳嫂送给狗娃。狗娃吃着野兔肉,都会显得十分兴奋,吃完还叽里咕噜嚷上一通,使得在场的人面面相觑,惟有老邝点头称道。

  柳嫂好几天没来医院了,老邝不知道她到底出了什么事。老邝不想使街上的传闻成为现实,但看到市面上的很多店铺大部分都关门了,他预感到土城不久就要遭受一场灾难的蹂躏。医院里依然十分平静,只是偶然几次看到上官夫人都是那么神色紧张,他问过五姨太,上官师长自上次路过土城便再也没有消息,五姨太更是不知所措。老邝宽慰五姨太,说:“你放心,没事的。”五姨太说:“我放心不下这孩子,我不想再失去他。”“到时候会有办法的。”老邝肯定地说。

  柳嫂带来的消息证实了老邝的推断,老邝知道战事一触即发,想逃出土城只有一条通道,那就是从医院的后门,穿过那条死人沟,即可远离土城。老邝没有把自己的打算告诉柳嫂,仍然按部就班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在柳嫂的再三恳求下,老邝决定在礼拜天黎明前出走,届时由她照料五姨太,他自己则负责狗娃的安全。战争就象一架杀人的机器,只要被人操纵,吞进去的都是活生生的东西,吐出来的无一例外均是野兽的晚餐。战争就象影子一样跟随着老邝,使老邝不得有片刻安宁。

  人类虽然为战争制定了许多规则,但用硫磺、木屑和硝制成的混合物并不认识它。医院、教堂按理是不能毁坏的,但在敌人面前谁也无能为力,有关战争的理论,大太太还是从老爷那里听来的片言只语,所以准备逃离这座古城。不过,出走的消息是绝对不能透露给五姨太的。

  晚上,全城实行灯火管制。五姨太心神不定,不知道黎明前能否安全逃离土城,她和衣躺在床上,似睡非睡,令她奇怪的是狗娃今晚隔一会儿就去一趟厕所,刚开始她还跟着,后来看他没有乱跑的意思,便不再跟着他。忽然,五姨太似乎听见一阵凄厉的呼号。“快来人呢,大太太死了。”王妈的喊声在空荡荡的楼道里显得阴森可怕,五姨太摸了摸身边,仍然没有狗娃,她急忙起身,顺着喊声跑去。五姨太走到大太太的房门口,看见王妈端着蜡烛,蹲在地上,狗娃也在场,并用手指着地上的大太太喊:“我-死(是)-人,我-死(是)人。”五姨太一把搂住狗娃,才仔细察看现场。她借着昏黄的烛光,看见大太太横躺在她的房门口,眼睛向外鼓凸,脖子还淌着血,喉管已被咬断,左右手各攥着一撮黑白狗毛,回头看看狗娃,狗娃的嘴上也好象沾着血,她顾不得多想,掏出手绢,顺手给他擦掉。五姨太站起来,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王妈说:“明天再说吧。”

  当启明星升起来的时候,老邝背着狗娃,柳嫂搀扶着五姨太已经穿过人迹罕至的死人沟。

  土城终于失陷了。

——完——


(责任编辑:王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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