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进拴|我的鳌头【一百九十五】

       他问过之后，看见母亲眼睛很明亮，猛然间他怕起来，他觉得她不是母亲了。不，她是母亲！母亲床头岸板上的一盏煤油小灯在风中摇晃着如豆之光。母亲紧攥着儿子的手，她要走了，像这盏残灯，她熬干了，死亡的绳索紧紧勒在了她的脖子上，她呼唤着，要她那幼小的儿女拯救她，她那全身的热和血集中起来燃烧在眼睛里，那难道仅仅是回光返照的一瞬间？她的儿女们都还没有长大成人，她怎舍得撇下那还不满三岁的孩子啊？她怎舍得那个正当年壮却累得一身病的患难与共的丈夫呢？

       杨闯只知道这是母亲用手在呼唤他，哪里知道母亲这是在求救，是最后的告别呢？他握着母亲的手，把一颗颗热泪滴了到母亲干瘦蜡黄的脸上。那泪，是母亲给他和弟妹们的乳汁，是血泪，是露珠，他要用它来滋润母亲，拯救母亲，它是生命的泉。母亲感受到了，满足了，最后拽了拽儿女们的手，永远的走了……此时此刻，不满三岁的杨留旺，并不知道人间出了什么事。突然杨家院里响起了撕心揪肠的恸哭声，他拉着姐姐的衣角又哭又叫，这哭叫声在静夜里传得很远很远……当杨长安带着医生回来，首先听到的是儿女们撕心裂肺的哭声。

        他轻轻合上了妻子的双眼，捶胸顿足，失声哭道：“他娘啊！你咋不等等我啊！我还没死，咋会轮到你呀！啊！老天爷呀！你咋不睁睁眼，让我替她去死啊！孩子他娘啊，你撇下这一群孩子娃可让我们咋活呀？呜呜呜……”杨长安泣不成声，哭昏了过去。医生把杨长安从昏迷中抢救了过来。第二天，在乡亲们帮助下，杨长安用一口簿棺把妻子埋到了坟里。

（责任编辑：王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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